春江街道辖区内，富阳造纸企业有90%集中于此，一年能生产近480万吨各类纸张，产值超过165亿元。巅峰发展时期，造纸业产值占当地经济总量的九成；另一个数据告诉我们：每生产1吨纸，就需要10吨水。照此推算，当地每年有4800万吨水会因造纸而被“染色”——相当于3个西湖的库容。

 

　　水，对于杭州富阳，变成了一个政务关键词。

 

　　4月25日开始，杭州富阳区春江街道辖区所有的78家造纸厂开始为期一个月的轮流停产，每家企业停产（所有造纸机构不能开机生产）5天或者10天。

 

　　减产的出发点就是护水。这是企业面对环境，主动做出的选择。

 

　　【轮休】 

　　一次前所未有的尝试 富阳造纸进入“轮休”模式

 

　　富阳造纸之乡的地位，自古以来，无可撼动。发展至上世纪90年代，富阳造纸业生产规模呈几何级增长，成为“中国白板纸基地”。鼎盛时期，这里有近500家工厂、10万从业者，造纸业税收占当地财政总收入的半壁江山。富阳造纸，90%的产力集中在春江街道辖区。

 

　　如今，这里正在进行一场以造纸企业为主的“全民限产”：从4月25日开始，春江街道将通过热电厂限供热和污水厂限排，进行环保限产。第一轮为期一个月分三批进行，根据生产纸张类型不同，白纸生产用户限产10天，黑纸（牛皮纸、特种纸等）生产用户限产5天。本次限产涉及到造纸企业78家，化工企业10家，其他企业10家，总共98家；第一批限产企业有25家，第二批限产企业有41家，第三批限产企业有32家。

 

　　这是一次前所未有的限产尝试，春江街道可能还会根据效果再研究下一轮限产的具体措施。

 

　　【变化】 

　　腾出时间、精力搞技术改革 企业的自我变革，自内而外

 

　　“限产轮休”可以更加通俗地解释：一家产能为10吨/月的造纸企业，将在限产期的30天内全面停产10天（“黑纸”停产5天）——这意味着被限产的这个月，这家公司可能会减少三分之一的产量。

 

　　对任何一个企业来说，一刀砍掉三成产量都是件大事。为什么要限产？限产轮休对当地意味着什么？

 

　　“这一步，尝试好过不试，迟走不如早走。”李胜峰是浙江新胜大控股集团的掌门人，也是此次“环保限产”的发起人之一。

 

　　“今天，你们闻到的气味较往日要轻，因为隔壁造纸厂停产中。”他接受钱江晚报记者采访时说，如今，社会对环保的关注度、重视度日高一日，企业如果不做出改变就可能没有将来。

 

　　今年三月，他和当地永正控股、鸿昊集团、春胜集团的负责人碰头，并说出了自己的限产轮休想法。“‘限产’其实综合考虑的企业规模：大企业可以增加高额设备投入改善排污，但小企业不行。‘统一限产’是目前的最好方法。”他说。

 

　　很顺利，李胜峰的建议得到了其他三家造纸集团的响应。

 

　　“总共79条生产线。四家造纸集团控制着38条生产线和70%的产值，但只要有5%的企业不限产，效果可能就会清零。”李胜峰说，他们很快就向春江街道提出“限产”申请，同时希望相关企业同时参与。

 

　　一场企业自发的、自内而外的“变革”开始推行……

 

　　当地一位中等规模的造纸企业主对钱报记者说，天天停工自然“没饭吃”，但开工生产也不一定赚得到钱，“排污这一关就给限死了——如果造纸废水的COD（化学需氧量）只能控制在3000毫克/升以内，每一吨废水处理费需要十四五元，成本太高。”他说，限产措施正好让他们腾出时间、精力搞技改，“搞好技改，企业才能长久发展”。

 

　　【减排】 

　　企业轮休，一月减排80万吨

 

　　昨天是造纸企业“轮休”第一天。

 

　　上午8点，浙江三星热电有限公司两名工人就开始闭阀，工人们准时关闭了南线主汽管道的阀门——这条管道为造纸园区22家企业集中供热。关闭了阀门，意味着包括浙江万信、杭州国佳、富阳文博等多家造纸企业无法再进行任何生产。工人们早就接到了通知，绝大部分人没有再来打卡上班，多个厂区安静异常。

 

　　“损失是自然的，但环保更加重要。”李胜峰证实，停产十天就意味着公司产值减少1亿元。

 

　　和产值减少相比，另一个数据更加让人关注。

 

　　浙江春南污水处理有限公司承担所有造纸厂的污水处理工作，公司副总经理斯剑松预测，企业进行轮休停产后，春南厂每天的处理量会减少2.5万吨到3万吨，一个月或会减少污水80万吨。

 

　　“天天住这里，有人说会习惯的，怎么可能！”山建村一位黎姓村民说，他有时能闻到空气中有些气味。他知道，这些味道大部分来自造纸厂，化学药剂、纸张烘干，或者污水初处理，“最近这些年，一年比一年好，河水不臭了，鱼虾也多了。如果企业都更加重视环保，相信空气也会很快变好。”

 

　　这位村民的期待可能很快就会变成现实。

 

　　春江街道党工委委员、办事处副主任倪国平介绍，不少党员干部通过各种方式正面推进了“限产轮休”，并使得当地的造纸行业发生了观感方面的变化，甚至包括造纸园区在内的整个区块也可能会在最近几年发生质的变化：这里（近40平方公里）将被打造产城融合的区块，以高端制造业、工业4.0的制造业、没有环境污染的先进制造业为主，以现代服务业、金融总部、研发设计、软件、健康、医疗等行业为重点。

 

限产推进限排，限排洁化水质，水美则涤荡心灵，居民的生活和谐一定会让这个有着近2000年造纸历史的地方，找到更好的发展途径，并拥有更加美丽的清水、蓝天和白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