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上半年刚刚结束,英国出版行业迎来了短暂的平静。上半年最引人注目的要数结束不久的美国纽约书展,出版业巨头们纷纷在美国书展亮相,而本届书展中国作为主宾国参展尤其引人瞩目。另外,预计在秋季上市的几部大型图书都尚在酝酿之中,而即将在暑期引爆的图书销售热潮也还没有正式拉开序幕。但平静之中也能窥见一些很有趣的现象。
亚马逊的新策略
最有趣的事情应该要数亚马逊战略性的撤退。多年来,亚马逊声称,他们在英国市场的供货都是由其位于卢森堡的总部提供,只是发行和运营在英国。为什么会选在卢森堡呢?这要归结为英国高昂的企业税。在英国亚马逊需要缴纳20%的企业税,而在卢森堡却只有3%。面对诸如亚马逊这样可以通过特殊手段避税的情况,英国图书商曾大力游说英国政府期望能调整税收政策以保持市场公平竞争。
诸如星巴克和谷歌等其他大型跨国公司,在英国的商业经营以前都可以免税,与英国公司的市场竞争非常不公平。然而,星巴克面对消费者的抗议已经无奈地选择了妥协,并正式进入了英国的税收体系。亚马逊也不可避免地即将要采取这样的做法,同时开始谋划将大本营转移到英国去。亚马逊声称,这是他们常规业务规划的一部分。英国政府自5月1日起开始征收利润转移税,这对于那些习惯于将英国本土所获利润转至海外以避免缴纳企业税的跨国公司来讲,无疑增加了他们的税务负担。而亚马逊也需要按照这一最新标准来执行。
这样的政策不仅仅针对跨国公司的避税问题,更是针对他们在就业方面的不良声誉。对于那些曾经动员公众舆论反对亚马逊的英国独立书商而言,这样的税收政策无疑是有利的。一家小书商曾经策划组织了一场17万人的请愿活动,意图迫使政府针对亚马逊采取行动,以使其公平参与到英国的税收政策当中。与此类似的活动在德国和法国也相继展开。然而,这场有关税收的战斗却远未结束。在新的税收制度下,亚马逊和其他跨国公司仍能够寻求其他合法途径尽量减少他们应缴纳的税额。特别是有些政府,例如卢森堡,会尽力寻求方法留住那些在他们管辖范围内的跨国公司。这在一定程度上也助长了跨国公司在英国避税的行为。
同时,亚马逊一边与企鹅兰登书屋在出版贸易上展开了激烈的角逐,而另一边又努力争取与大型出版集团阿歇特和哈珀柯林斯达成让步和妥协。虽然大型出版集团的规模仍远远比不上这个互联网巨头,但由于当前亚马逊在出版内容控制上仍不理想,仍需依靠这些出版集团的力量。因此,这场较量中也有协作,亚马逊似乎在按照孙子兵法排兵布阵。
女作家的组织与联合
另外一条有趣的新闻是女作家群体的出现。如果你关注了英国消费类图书前50强的排行榜,就会发现其中一半以上的图书作者为女性,同时多名女作家在近期的各大文学奖中均大获成功。另一方面,研究表明,与男作家相比,女作家在文学专栏中较少会遭受严格的审阅,而其中大多数专业审阅者均为男性。但总体来看,在平均版税上仍然是男作家更占优势。
然而,近期女作家开始成群结对地组织起来,她们为同伴提供力所能及的帮助,也通过这样的组织实现自我价值,同时也能相互共享更多的出版经验、知识和信息,无论是实体书还是电子书,她们都可以从中发掘更大的发展空间。其中一个女性组织也许名字听上去有点可怕——“女杀手”(www.killerwomen.org),但这是一个活跃度很高并且实践性极强的组织。组织中聚集了许多女性犯罪小说作家,除了彼此帮助外,她们还会提供读者间的交流方法,并且还有许多人可以担任文学节日和大型图书盛会的演讲者。
同样的,“历史女孩”(www.the-history-girls.blogspot.co.uk)是由28位女性历史小说作家组成的,她们是一群时尚的女孩。历史小说的流行很大程度上受到了希拉里·曼特尔的两部历史小说的影响,这两部历史小说以16世纪英格兰为背景,均获得了小说布克奖(英国最大的新小说奖),并且都被翻拍成为舞台剧和电视连续剧。“历史女孩”中的成员都善于最大程度地利用社交媒体去展示自我,宣传她们的发展愿景。
另外还有“漂亮的写作者”(www.facebook.com/pages/The-Prime-Writers),聚集了一批有共同爱好和特点的女性作家,她们均在40岁之后初次接触图书出版,并且对当下年轻人狂热的崇拜和激烈的思想十分排斥。她们彼此间相互支持和鼓励,并常常为同伴的创作提出建设性的指导意见和批评。这一组织能够为那些首次接触图书出版的女作家提供真正的帮助。
一份具有里程碑意义的法律裁决
近期,英国出版行业新闻中另一则趣事,是关于国际音乐会钢琴家詹姆斯·罗兹的回忆录《乐器》。这本书讲述的是罗兹在孩提时代遭受一位老师性虐待的故事以及此事对他产生的深远影响。这是一个感人至深、富有深度的故事,将它讲述出来并不是为了在社会引发什么轰动效应,而是为了肯定作者在遭受重大创伤后仍能充满希望直面人生的态度,也希望为同样遭受苦难的人们提供一些帮助。
带着高度社会责任感和独立的创造精神,苏格兰一家出版商坎农格特接受出版了这本书。鉴于这部书点名批判了实行暴虐的人,坎农格特在获取作品手稿时得到了法律许可。但出乎意料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作者的前妻对这部书的出版提出了异议,并搬出了英国的禁止令,她认为这样的书和内容会对他们的儿子产生精神上的不良影响。于是,这起案件从高等法院提交到上诉法院,但仍维持着禁止出版的判决。最终,作者与出版商一起走进了最高法院,五位法官依据言论自由共同裁定该书可以继续出版。
然而,讽刺的是,这场持久的法律战争为这本书做了特殊的宣传,但如果舆论的判断在未来渐渐失控的话,那么这部书的作者和出版商都将要面临法律的重新裁决。
善于从历史和重版书中挖掘宝藏
出版商们都很容易陷入对未来规划的思考当中,而忽视了从过去的重版书当中挖掘有价值的东西。在全球读者心中享有盛誉的“推理小说女王”,阿加莎· 克里斯蒂,于20世纪30年代以中东为背景创作了畅销书《尼罗河谋杀案》《美索不达米亚谋杀案》和《死亡约会》。但鲜为人知的是,她在一次故地重游叙利亚考古挖掘现场的过程中,与马克斯·马洛温坠入爱河并步入了婚姻的殿堂,在那里她充分释放了自己的创作热情,将回忆付诸笔尖,创作了回忆录《情牵叙利亚》。值得称道的是,这部书在面世70年后,作为有声读物重新出现在大众视野,并广受好评。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现代经典文学作品,著名作家哈珀·李创作的《设立守望者》即将问世,这是继哈珀·李于1960年发布长篇小说《杀死一只知更鸟》后,相隔半个世纪的新作,将于今年7月14日正式出版发行。
历史为今天的出版业提供了相当丰富的素材,无论是新书还是再版书、小说还是非小说。比如盛行的以第一次世界大战为主题的相关出版物。已经有一些出版物开始针对双百年纪念展开,讲述1815年滑铁卢战役中英国和普鲁士军队击败拿破仑的故事,或是更遥远的如1415年阿金库尔战役中英王亨利五世重创实力数倍于自己的法国,成为了莎士比亚《亨利五世》中的核心内容,并且在朱丽叶·巴克的经典作品《阿金库尔战役》当中再现。另外,有不少作品以英国1215年《自由大宪章》颁布800周年为主题,《大宪章》被视为英国法律自由的基础,但《大宪章》一直被误解是1215年英国国王约翰在他的贵族面前签署的,而事实上这部《大宪章》始终没有也不可能被签署,仅通过皇家印章得到了认可。
毫无疑问,即使身处数字时代,历史对读者来说依然有着强大的吸引力。出版商一定会发现,历史当中暗藏着巨大的宝藏等待挖掘。从再版书中寻找商机将比搜寻新的畅销题材更加便捷,可以收获更大的利益。
这所有的策略变化、组织联合、从再版书中寻找商机等似乎都在这一年当中成为英国出版业的乐观因素。经过一段时期缓慢而持续的下降后,英国的出版印刷市场与去年同期相比出现了8.8%的上升,加之英国数字出版与版权输出的良好表现,英国出版业表现出了近年来少有的光明前景。
[时间:2015-07-17 作者:保罗·理查森 来源:出版商务周报]